段艺涵下意识抬手摸了下脸颊，口罩还在，也就没有再做什么明显的反应，也没有刻意去闪躲，闪躲反而显得她心虚似的。

单反镜头挡住了男生的半张脸，段艺涵看不见他的眉眼。

同样的，邱晨也看不见段艺涵藏在口罩下的容颜。

镜头中，段艺涵的眼神忽然直直地看过来，目不转睛，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他的注视。

邱晨一个猝不及防，像是与那双清澈的眼睛对视了一般，一时因偷/拍了对方而心慌，竟下意识就背过了身。

莫名的，他直觉那个女孩儿就是段艺涵。

邱晨的脸颊隐隐发烫，待他稍稍镇定冷静下来之后，他再回头看，围栏外面却已经没有了她的身影。

邱晨刚想寻她，就被身边的同学叫住：“邱大部长，你愣着干嘛呢？快给新生拍照呀！”

他只好重新回到迎新点。

前来报道的新生早就已经在海报上签好了自己的大名，就等着他过来拍照。

邱晨举着单反，镜头里是新生的陌生面貌，脑海里浮现的却都是段艺涵的那抹身影。

拍完照后，他放下相机，从兜里掏出手机，打开微博页面，搜索“涵宝Apple”的ID，进入她的微博主页。

“涵宝Apple”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更新动态了，最新的照片还是她去迪士尼时的游客照。

虽然为了模仿Elsa公主的妆容效果，她照片里的眉眼都不似寻常，偏欧美范，但是那股子熟悉的神韵依旧。

邱晨对比着刚刚用单反拍下的那几张照片，这才敢确认那女孩儿确实是段艺涵。

他没认错。

一时间，惊喜的情绪使得心跳砰砰地加速，和段艺涵以往有过交集的回忆都涌了上来。

还有一种隐隐的猜测，邱晨按捺住情绪，当下就拨通了老同学沈皓的电话。

在沈皓这批老同学的眼里，段艺涵和沈皓这对青梅竹马，从前就像是不可分割的连体婴。

同时，所有人都奇怪的是，沈皓大学之后，他们就再也没看见他和段艺涵同框。

沈皓的电话几乎是一秒就接通，邱晨连寒暄问候都直接省略了，立刻就问：“我怎么在财大看见涵涵了？她回国不会是……”

“嗯，”邱晨想问的话还没说完，沈皓就出声打断了他，“涵涵现在和我在一起。”

******

沈皓对财大也还算熟悉，只是路上遇上早高峰，耽搁了点时间。

他一路驱车来到武川校区，车子在通向体育馆的一片空地上停了下来。左边就是风雨操场，右边就是经济学院的大楼，这座楼也是武川校区最高的楼。

财大的前身是国立上海商学院，是财经类院校，不像综合类大学。

财大的专业不多，人数不多，学校占地面积也不大。就目前来说，还并不是每个院系都能够拥有独立的建筑。

透过车窗，沈皓望向风雨操场里面黑压压的人头，眼里隐约有几分担忧。

他在路边没看见段艺涵，车子一停稳，沈皓就拨打了她的电话。

“我到了风雨操场，你在哪里？”

“我在ATM机这边，马上就过来。”

ATM机就在斜对面，段艺涵拖着行李箱走出来，一眼就看见了站立在车边的沈皓。

一大早就放了他的鸽子，此刻真实地见到他本人，段艺涵刻意忽略的那些心虚和歉意都涌了上来。

行李箱的滑轮在地上声声作响，她慢吞吞地朝他走过去，尽可能慢地挪动着脚步。

沈皓这时也恰好看到了她，举步走过来。

段艺涵眼睫闪了闪，忙不迭地躲避视线，盯着自己前方的地面，并不去直视他。

走了没几步，她听到沈皓的手机铃声响了，他接了起来。

不知道对方是谁，说了些什么，段艺涵注意到沈皓忽然就顿住了脚步。

她的目光从他脚面疑惑地抬眸看去，却看见沈皓的视线正一寸寸都集中在她的身上，哪怕是她直直地看过去了，他也依然没有挪半点。

像是对她有什么疑惑，在扫视一样。

莫名的，段艺涵就觉得通话内容与她有关。

他们之间相差不了几步，直到她走近，她听到沈皓对那端回答道——

“嗯，涵涵现在和我在一起。”

涵涵现在和我在一起。

和我在一起。

在一起。

沈皓的这句话，听在段艺涵的耳朵里，无疑是一语双关性质的。她心里有鬼，所以无法直接理解成最表面的那层意思。

就像叶驰曾经发的那句：“你和沈皓哥哥现在在一起？”

段艺涵无法不多想。

她闻言一惊，手上正拖着的行李箱脱了力，由于惯性滑出去了几下又慢慢静止了。

她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，抬眸看他。

他在说什么呢？！

沈皓也只回应了这一句话，就挂断了对方的电话。

他默默地把段艺涵最直接的反应都收入眼底，不待她说些什么，他就先发问：“你遇见邱晨了？”

“邱晨？”段艺涵一时有些莫名，也瞬间就被他带偏了注意力，反问道，“邱晨是谁？”

“你不记得他？”

沈皓挑了下眉，嘴角却暗暗地向上弯了弯，拉过一旁孤零零的行李箱，“没什么，走吧。”

他走在前面，嘴角的弧度克制不住地上扬。

走吧？

段艺涵站在原地，还有些懵，“去哪儿？”

“报道。”

报道？

他不追究她放他鸽子的事儿了？

还有，刚刚那句“涵涵现在和我在一起”，他是跟谁说的？他知不知道“在一起”的意思啊？！胡说什么啊？

邱晨？她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啊？

段艺涵小跑了几步跟上去，问：“邱晨是谁？他给你打的电话？我认识吗？”

她接连三个反问句，问得沈皓一大早的不安和火气全都消了，嘴角的弧度也越来越大。

他往前走了几步，又停了下来。沈皓侧过身，伸出手，缓缓摘了段艺涵一直戴着的口罩。

段艺涵扎着双马尾，他的指端触碰到她的耳垂，依然是那股陌生又熟悉的，骤然间就升温发麻的触电感。

这一次，沈皓却没有再感觉到任何困惑。

“还戴着口罩？”他摘下口罩，却没有立即放下手臂，反而又抬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，扯出了个笑容，开玩笑道，“打算以后在学校都不见人了？”

他这副和从前一点无异，甚至还能开她玩笑的态度，反倒把段艺涵弄得一头雾水。

她别扭地缩了缩脑袋，回道：“你说让我等你的。”

我说我自己可以应付，是你让我等你的，那我当然就等你一起来啊。

“嗯，”沈皓点了点头，手心在她发旋上极轻地拍了拍，“乖。”

段艺涵微皱着好看的眉，奇怪地看向不太对劲的他。

迎着清晨清浅的阳光，沈皓一脸温柔，在她看来，却温柔得有些诡异。

这是不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？他是不是被她气坏了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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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
沈皓往前走了几步，想了想，还是把段艺涵的行李箱放进了自己汽车的后备箱。

他倒不是担心拿着它吃力，行李箱并不重，而是……以防万一，为了保险起见。

沈皓比较担心的是，这没良心的小孩等会儿说不定又会过河拆桥，在风雨操场报道完了之后就摆摆手说不需要他了，撵他走人。

毕竟段艺涵已经“前科”累累，沈皓吃一堑长一智，都快PTSD了，不得不防着点。

只是随手放个行李箱而已，段艺涵并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，她才没他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。

沈皓看向操场里各个院系负责迎新的学长学姐和前来报道的新生，少说也有两三百个人。

他看向段艺涵，轻声问：“准备好了吗？”

段艺涵心里正惴惴不安着呢，却并不是因为这个，而是还在为沈皓刚才的态度感到奇怪呢。

对于开学报道，她不像他和她的父母，搞得那么紧张兮兮的。这样的场面，段艺涵这几年已经经历得多了，这点心理素质还是必须有的。

再说，她怎么说也是混迹网络的人，哪里会惧怕别人的目光和议论。

段艺涵不甚在意地点头，笑容轻松地反过来安抚他：“我真的没你们想的那么红。而且大家都忙着报道，哪里会有空注意到我呀？”

她又不是什么一线大明星，怎么可能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，他们是不是太紧张了点？

沈皓：“……”

新生可能确实不太会一下子就注意到她，但是大二、大三年级的学长就不太好说了。

去年九月份开学季，沈皓硬是被自己系里拉去迎新，不止是接待新生，还有社团招新活动。说是他只要往那儿一站，就是金字招牌。

沈皓答应做好自己分内的宣讲工作，别的一概不多谈。

他却也没忽略，班上有几个单身的男同学借机以学长兼部长的身份，立能干的人设，瞄准了心仪的小学妹。

当月，迎新晚会都还没来得及召开，学长学妹的情侣组合就已经成了好几对。

再说，段艺涵不像有一些网红，经常使用失真的滤镜。她上传在微博的照片和本人没什么区别，只要是知道她的人，一眼就能认出她来。

沈皓往后稍微退了两步，和她走并排，“进去吧。”

段艺涵扎着双马尾，青春洋溢的打扮又很是减龄，表面看起来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模样。

若不是她眼里闪烁着和其他新生一样，对周遭事物新奇的光芒，外人见了还会误以为她是陪同沈皓来开学的。

正如段艺涵所说的那样，各个院系的新生、家长和学长学姐们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自己的事情。

一开始，操场内确实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，即使注意到了，也只是惊叹一下这对高颜值的男女，就又忙自己的去了。

直到他们走到了经济学院的迎新点。

段艺涵和沈皓来到经济学院的长桌前站定。

还没等段艺涵以新生的身份向学长学姐们打招呼，她就听见站在长桌中间的一位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指着沈皓道——

“哎？你怎么有空到我们学校来了？我可是听说你们系今年迎新请都请不动你了？”

杨军嘴里调侃着老同学沈皓，目光却不由得落在沈皓身边的段艺涵身上。起初他只是顺带扫过去一眼，谁知这一眼看过去，目光就彻底挪不开来了。

女孩儿从妆容到打扮，精致得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小公主。

眼前的两人，一个眉目如画，一个清新俊逸，一个活泼灵动，一个内敛沉稳。

杨军的目光还在段艺涵身上，嘴里却迟疑地问沈皓：“这位是……”

他一下子就记起，暑假里好像是听谁说了，沈皓谈了个很漂亮的女朋友，但是从没听沈皓本人承认过和提起过，他还以为只是绯闻，居然就这么公开亮相了。

沈皓刚想开口，段艺涵就抢在了前面。

她抿了抿嘴唇，冲面前负责迎新的几位学长学姐礼貌一笑，“学长、学姐，你们好！我是大一新生，经济学一班的段艺涵。”

女孩儿嘴角微微翘起，露出洁净的牙齿，甜甜地问候，声音软糯动听。

大一新生？经济学一班？沈皓的女朋友是他们学院的学妹？

“我靠！”杨军理想直接幻灭，转头就冲正接待其他新生的同伴呼道：“咱们院来了个校花级别的女神，居然是沈皓的女朋友！”

杨军这声嗓门儿嘹亮的笑骂，把经院迎新点附近众人的视线都给吸引了过来。

这些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，从一大清早到现在，已经接待了不少新生。

新生大多都是刚从高中校园里走出来的青涩模样，像段艺涵这样妆容精致，又落落大方的，着实让人眼前一亮。

邱晨站在海报前，刚给一位新生拍完照片，听见杨军在喊“沈皓”的名字，他循声回头看过来，就看见了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那抹身影。

刚才那个女孩儿真的是段艺涵！他没认错！

段艺涵此时已经摘了口罩，邱晨这才近距离地看清了她的面容，和他之前在网络上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。

不，是更真实更生动了，比几年前青春又青涩的样子出落得更加清新美丽。

等等，刚刚杨军吼什么来着？

段艺涵是沈皓的女朋友？

邱晨脸上还来不及扬起欣喜的笑容，嘴角刚牵起的弧度就这么凝结住了。

他蓦地想起沈皓方才在电话里所说的那句——“涵涵现在和我在一起”。

“在一起”的意思，真的是他以为的“在一起”？！

一个是自己老同学，一个是自己一直都有好感的女孩儿，邱晨理应上前去打招呼的，可脚步却怎么都迈不动，连社交性的笑容都挤不出来。

整桌人的视线瞬间都凝聚到他们身上，眼里闪烁着兴味和八卦。

段艺涵没去看身侧沈皓的脸色，摆着双手澄清道：“我不是沈皓的女朋友，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。”

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“我不是沈皓的女朋友。”

涵宝！称赞你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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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1章

段艺涵坚持要自己一个人来学校报道，不愿意让沈皓送她，耍小性子赌气只是其一。

另外就是，她担心会像现在这样，引起别人的误会。

如果是陌生人，也就罢了，但是院系里的学长和学姐看起来都跟沈皓挺熟悉的，听之任之，不去澄清的话，绯闻传言会愈演愈烈，沈皓也会因她而受到影响。

最重要的是，他是不愿意的。

迄今，段艺涵已经不想再听到沈皓向别人解释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了。

“我是段艺涵的哥哥。”

“她是我妹妹。”

诸如此类的话，真的，她一个字都不想再从他的嘴里听见。

所以这一次，就让她来当这个主动撇清他们之间绯闻关系的人，让她的心回到最初的位置。

说出这句话，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受，也许是因为过去三年时间的沉淀，也许是因为前几天那场清醒的无声痛哭和默默放下。

段艺涵的语气十分平稳，没有一点和谁赌气的成份。她仿佛只是平静地阐述一个客观事实，告知别人，同时也是告知她自己。

她的目光看向的是面前的学长学姐们，并没有去看身侧沈皓的脸色。

当然，段艺涵也没有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。这不就是沈皓一直以来对于他们之间关系的定义吗？她只是抢在他前面，替他表达出来了而已。

沈皓就站在段艺涵身边，听着她云淡风轻地摆手解释。

相比于“我不是沈皓的女朋友”这一句，尤其让他感到扎心的，是“我们只是一起长大的朋友”中的“只是”两个字。

只是。

用词，像一根针，精准地刺痛了他。

但是鉴于沈皓从小到大的面面俱到和处事圆润，他当下并没有立刻表现出明显的情绪。

也是这一刻，沈皓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——这似乎还是段艺涵第一次主动向别人解释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。

从前，要么是他挡在了她前面，要么是……

“你可以不用解释的。”

沈皓蓦地想起了她从前说过的话。

究竟，是从哪一步，还是从一开始，他就理解错了她的意思？

沈皓心下百转千回，表面上却还是滴水不露，只有暗暗紧攥着的拳泄露了他的情绪。

众人根本没去注意他的脸色，外人哪里会知道其中的因果纠葛呢？

既然段艺涵都否认了，那就肯定不是了。

******

朋友？误会？

“害！”杨军松了一口气似的感叹了一声，接着又埋汰起了沈皓，“我就说嘛！这家伙除了在宿舍就是在图书馆，整天忙着跟学习谈恋爱的人，怎么可能忽然之间冒出个女朋友呢？”

沈皓的宅和不爱玩，在朋友圈是出了名的。

大学的学生组织分支很多，社团活动、社交活动占据了绝大部分课余时间，时不时就会有宿舍聚餐、部门团建、联谊会等等。

除了推托不了的部门社交，其他的，沈皓一般都很少参加，他通常也是散场时走得比较早的典型。

为此，沈皓的几位室友没少感慨——

白神顶着张所向披靡的校草脸，却奈何是个和尚心。

谈恋爱怎么了？！是耽误你搞学业，还是耽误你搞事业啊？！

段艺涵听了杨军的调侃，这才忍不住瞥了沈皓一眼。

在她的印象中，沈皓并不是宅男，反而还很爱出门玩。从前每逢法定节假日和暑假，他都早早地就计划好了要去哪里玩。

沈皓暑假住在她家的一个多月，段艺涵还以为是今年夏天天气太热的原因，他才大门不出，二门不迈的……

所以，他到了大学更加专注于学习了？

学神还这么努力，别人还要不要活了？

沈皓勉强勾了勾嘴角，却没吱声。

******

名花无主，单身男青年们不禁又心猿意马、蠢蠢欲动起来，争着抢着接待段艺涵这位新生。

还不待杨军绕过长桌的一端，原本背过身去掩藏情绪，但其实一直将这边的动静都听在耳里的邱晨，已经快步从海报墙前走了过来。

所以，沈皓在电话里说的“在一起”，就只是最表面意思的“在一起”，他只是陪同段艺涵来报道而已！

也是。

早在高中的时候，沈皓就向身边的朋友说明过，他和段艺涵两家是世交，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，是青梅竹马，但就不是恋人。

从前，学校里误会过他们关系的人也不少，绯闻传得沸沸扬扬，初中部和高中部人尽皆知。

邱晨问自己，怎么从前不信，刚刚却一下子就相信了呢？

邱晨长相清秀，留着齐耳发，他个子高，却是比较腼腆的性格，看起来很“三好学生”。

当他走到段艺涵旁边的时候，脸上已经稍稍发红，一时分不清是天气热的，还是害羞的。

邱晨和沈皓都有一米八高，率先和沈皓的目光遇上，他点了点头打招呼。

本想抬手拍一下段艺涵的肩膀，喊她，可是邱晨感觉自己好像紧张得手心都快出汗了，手臂堪堪扬起到一半，尴尬地反手挠了挠自己的头。

他小声道：“段艺涵。”

段艺涵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，才循着声音偏头，往左上方仰视。

秀气的大男孩留着乖乖的妹妹头，他看起来似乎有点热，发间藏着些许汗珠。

“学长？”段艺涵脱口而出道。

邱晨一愣，脸上的表情又骤然间开朗起来，不好意思地笑了下，笑容有几分憨厚，“你还记得我啊。”

“那当然了！”段艺涵重重地点头肯定道，她看了眼邱晨身上天蓝色的院服，兴奋道，“原来学长你也是财大经院的呀？！沈皓都没告诉过我。”

邱晨不好意思地笑着点了点头。

段艺涵这下却是真的开心了，在新学校，她难得也遇见了自己熟悉的人。

好久不见了，她忙着和邱晨寒暄，却一点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气压迅速低了下去。

沈皓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，段艺涵这才回头朝他看，“怎么了？”

“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怎么不记得？”段艺涵奇怪地看他一眼，一脸的理所当然，转头冲邱晨道，“学长不是你同班同学嘛！叫……叫……”

叫……

名字就在嘴边，她却一下怎么都想不起来了……

他是沈皓的高中同学，个子高，座位一直都被安排在最后一排。

段艺涵记得，他经常坐在后门最近的位置上，知道她是放学来等沈皓的，常常迎她进去。

可怎么就记不起他的名字了？

糗大了。

“对不起，学长，”段艺涵瘪了嘴，揉了揉自己脑门儿，抱歉道，“名字和脸，我有点对不上……”

“没事，没事。我叫邱晨，邱少云的邱，晨光的晨。你继续叫我学长就行，反正我以后也还是你的学长。”

段艺涵：“嗯！”

他们相谈甚欢，沈皓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。他皱着眉，向右前方跨了一步，把段艺涵结结实实挡在了自己身后。

******

经院团学联部长之间的联系比较紧密，沈皓是邱晨的高中同学，杨军的初中同学。

在场的人大多都见过沈皓，有些甚至还和他一起上过暑期课程。

沈皓向来对学习以外的事情都不太上心，这副护崽心切一般的模样，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。

一时间，在场的单身男青年们立刻都安分了不少。

段艺涵的美，不像文艺部部长杨可卿那样具有很强的攻击性，而是一种赏心悦目，又让人不禁想要亲近的魅力。

负责接待新生的组织部部长冯涵适时起身，语气温柔地问她：“校园卡带了吗？”

段艺涵点点头，“带了。”

她从包里翻出校园卡，递到冯涵学姐手里。

校园卡上印有姓名、院系、性别以及学号，冯涵低头一看，就被右上角的证件照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。

上财的校园卡是随录取通知书一起邮寄给新生的，右上角的证件照采用的是每个人高考准考证上的照片。

高中的时候，绝大多数学生都是素面朝天、校服裹身，不懂得打扮，更没有精力去打扮。

一般要进入大学，女孩子才渐渐开始注重外貌，学习化妆和穿搭。

再回头看看自己高中时代的证件照，纷纷吐糟起自己当年怎么那么土气？恨不得在校园卡上打马赛克！

段艺涵校园卡上的证件照，是她穿着件白色衬衫的模样，妆容淡雅，笑容浅浅，整个人显得清新又单纯。

仙女就是仙女呀！证件照都拍得这么好看！

冯涵默默地舔/颜，然后按照流程给她登记注册。

来报道的新生越来越多，冯涵已经开始接待段艺涵了，其他人不便再殷勤地凑上去。他们各自忙碌起来，只是时不时地还会好奇又忍不住地往这边看一眼。

“这是我们院的院服，天蓝色，好看吧？SOE就是上财经济学院的缩写，The school of Economics of SUFE。这是《新生指南》，还有这个，曼昆著作《经济学原理》，学院送给新生的礼物，人手一本。”

冯涵一边说，一边帮她把这些都装进了特别定制的礼品袋里。

随后，她指了指邱晨所站的地方，“最后到新生海报墙那里签字拍照就好啦！呐，你的邱晨学长呢，也是咱们学校摄影协会的会长，拍照技术很好的！”

段艺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，目光遇上刚刚已经打过招呼的邱晨，见他手里摆弄着单反，还有天蓝色的院服，忽然想起了什么。

刚刚对着围栏拍照的男生，是他？

作者有话要说：　　沈皓同学，您是白切黑吗？

49章的双倍红包已经发啦！请查收～

微博的抽奖周末开～大家晚安啦！！

第52章

段艺涵歪了歪脑袋，回想了一下，她刚才站在围栏外，脸上确实还戴着口罩。

邱晨学长恰好在拍那边的景物吗？还是说，他从那时起就已经认出了自己？

他们三年没见过面，三年前的交集也不多，应该不大可能吧。

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，段艺涵朝着不远处的海报墙小步跑了过去。

女孩儿走姿轻盈灵动，马尾飞扬，是这盛夏初秋的一道光源，吸引着视线。

在横幅下站定，她拿起边上的黑色签字笔，在并不显眼的角落空白处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——段艺涵，字迹工整娟秀。

然后，段艺涵转过身，正对着邱晨，嘴角微微上扬，俏生生道：“学长，我准备好了！”

女孩儿就这么带着明晃晃的笑容，生动地再一次闯入了邱晨的镜头。

她一只手指着自己的签名，一只手冲着他，不是，是冲着镜头，比起剪刀手的手势，笑容明媚灿烂，落落大方，一点也不拘束紧张。

邱晨已经站在这儿给前来报道的新生拍了一上午的照片，段艺涵无疑是与众不同的第一个，也是唯一一个。

这一瞬间，邱晨真切感觉到了心口微妙流淌的一阵温热，像是有什么突然间在角落扎了根。

他存了私心，特意给段艺涵多拍了几张照。

这会儿新生不多，经院迎新点的几位部长趁着空闲，一脸八卦兮兮地注意着那边的动向。

“晨妹跟人认识，怎么还这么腼腆？”

“靠！晨妹好怂啊！”

“晨妹不会是对沈皓这小青梅有兴趣吧？”

邱晨长相清秀，性格腼腆，一逗就容易脸红，大家打趣地称呼他为“晨妹”，久而久之就成了他的昵称。

******

邱晨学长这位大摄影师没说“OK”，段艺涵也不知道他拍好了没有，一直保持着相同的姿势，不好意思随便乱动。

沈皓拎着刚刚从段艺涵手里接过来的经院定制礼品袋，站在长桌前，默默地看着这幅画面。

其实只是很寻常的一幕，邱晨也并没有耽搁很长的时间，但是就是莫名刺眼，看不顺眼。

注意到举着相机的邱晨，半边耳廓都红了，沈皓拎着礼品袋的手，力度稍微加重了些。他绕过长桌，径直向海报墙大步走过去，高大的身影一下子就挡住了摄影师的镜头。

邱晨在镜头后一愣，这才放下单反。

沈皓突然直挺挺地这么走过来，实在是有点突兀。他微拧着眉，脸上挂着的，是与往日如沐春风的气质模样不太一样的严肃。

察觉到他的变化和不同寻常，段艺涵的笑容下意识就僵在了嘴边，手势动作都忘记了放下，抬起小脸，疑惑地问他：“怎么了？”

沈皓抿紧嘴唇，没有回答，却抬起没拎东西的那条手臂，把段艺涵冲着镜头比“耶”的那只小手包裹进了他的掌心，然后慢慢带着向下压。

直到她的手臂中规中矩地放回了身侧，他才把自己的手也松开。

“可以走了。”沈皓淡声道。

说完，他又重新抬起手，半个手掌握住了段艺涵纤瘦的肩膀，几乎是以揽她在怀里的姿势。

沈皓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邱晨，也没再去看任何人，就要这么带着段艺涵离开。

这与他平日周到圆润的处事方式完全背道而驰，像是忽然带了许多没由来的脾气和火气，而且都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。

“你怎么了？”

段艺涵感觉到了他莫名的急切和隐约的怒意，不明所以。

她迷糊地问他。怎么了？发生什么事了吗？

而且，沈皓不由分说地单手揽着她的肩，两人的手臂紧紧地贴合，没有一丝缝隙，远比他们在复旦校园里一起撑遮阳伞的那天还要亲近。

这里这么多人都看着呢！

沈皓却一点也不为所动。

******

“沈皓，等一下。”

在他们经过长桌，要往外走时，从开始到现在，一直都没有和沈皓、段艺涵有过对话的文艺部部长杨可卿，忽然出声叫住了沈皓。